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描金阴轿撞碎皇陵断龙石的刹那,林秋指间的青铜顶针突然烙进骨血。九百具林氏女浮尸在轿外炸成血雾,血浆凝成《尸解图》铺满轿帘——画中仙台高悬北斗,台面青铜鼎里烹煮的正是太子尸融化的眼珠,鼎身饕餮纹的獠牙间卡着半枚染血的描容笔。
轿底木板突然翻折。林秋坠入墓道时,缀魄裳的银铃撞在壁画上,将《列女传》经文震成齑粉。粉尘在空中重组成母亲十六岁的脸,她耳垂挂着的青铜坠突然裂开,掉出截缠满胎发的镇魂钉——钉身刻着的《还魂偈》正与林秋胸腔的魂珠共鸣,珠光刺穿三重夯土,照出地宫深处悬空的血色仙台。
三更梆子声自髓海炸响。林秋踏着银铃残片跃过殉葬沟,沟底突然伸出千百只青铜手,每只掌心都刻着林氏女的生辰八字。当他的影子掠过某只断掌时,仙台四周的九婴铜灯突然喷出尸火,火光里浮出三十七道虚影——历代裹棺而死的林氏女正朝着仙台行三跪九叩的还魂大礼。
焦尾琴弦绞碎拦路的铜手。林秋攀上仙台石阶时,发现台阶竟是用《女诫》玉简熔铸而成,每块玉面都嵌着枚带血的乳牙。第七阶暗格里突然弹出青铜妆镜,镜框镶嵌的指甲突然生长,将他捆在阶前受虚影朝拜。朝拜声震得魂珠开裂,珠内渗出混着帛书残页的脑髓,在地上写就半篇《夺舍咒》。
仙台顶传来金器碰撞声。林秋咬破舌尖喷血破开镜框束缚,抬头看见太子尸正在熔炼血月残片。它的新躯干上布满林秋的殓妆纹,左手握着的裁魂剪正将月光剪成《易魄符》,符纸贴满仙台中央的青铜椁——椁面浮雕的百鸟朝凤图里,每只鸟喙都叼着半片林秋的魂骨。
母亲残魂突然从缀魄裳中剥离。她扑向青铜椁的瞬间,仙台四角降下刻满《缝魂经》的锁链,将她钉成跪拜姿势。林秋挥动焦尾琴弦割断锁链时,琴弦突然反缠住他的脖颈——弦丝里竟绞着母亲当年被抽走的哑魂,此刻正发出撕心裂肺的警告:"三更二刻,魂拜已成!"
青铜椁突然开启。涌出的尸水里浮着具凤冠霞帔的女尸,金线密绣的嫁衣下摆缀满镇魂铃。当林秋触及女尸的盖头时,三更锣响震碎仙台,整个地宫开始翻转——原来所谓仙台竟是倒悬的青铜棺,棺底绘着的《升仙图》此刻正渗出朱砂,将林秋的影子烙在女尸胸前。
太子尸的狂笑震落壁画画皮。林秋发现自己的右手已与女尸左手缝合,《内训》金线正沿着血脉游走。女尸盖头突然飘落,露出母亲年轻的面容,她紧闭的双眼流出血泪,泪珠在青铜棺面写就《替命书》——原来历代林氏女皆在子时三刻被炼成替身尸,代太子受天劫雷火。
缀魄裳突然裹住青铜棺。林秋用裁魂剪刺入心口,挑出魂珠砸向棺面。珠光炸裂的瞬间,仙台废墟里升起九百盏人皮灯笼,灯面《易容谱》的音符化作飞蛾扑向女尸。母亲的眼皮突然颤动,左瞳变成焦尾琴的岳山,右瞳化作青铜妆镜——镜中映出的不是地宫,而是林秋尚在胎中的模样,脐带正被《裹棺咒》染成青黑。
太子尸挥动月光凝成的《夺舍剑》劈来。林秋抓起女尸发间的镇魂钉迎击,钉帽坠着的胎发突然暴涨,将剑锋缠成茧蛹。当蛹壳被青铜顶针破开时,三更钟声再次响起,仙台废墟下浮出座血肉祭坛——坛面镶嵌的正是林秋被替换的魂骨,骨缝里塞满历代林氏女的合婚庚帖。
母亲右瞳突然射出镜光。光束照在祭坛上,庚帖全部自燃,火中浮现完整的《还魂拜仪轨》。林秋踩着火舌跃至半空,见太子尸天灵盖裂开缝隙,颅腔内悬浮的竟是半卷浸泡在月华中的《缀魄帛书》。焦尾琴弦趁势钻入其七窍,弦丝裹挟着母亲的血泪,将帛书残页生生拽出。
祭坛突然塌陷成漩涡。林秋抱着女尸坠入其中,发现漩涡深处竟是皇陵初建时的场景:十六个青铜婆子正将初代林氏女缝进太子棺椁,她的惨叫声被炼成《安魂咒》刻在镇魂钉上。当林秋的魂珠触及初代尸衣时,所有历史残影突然凝固,化作三百根青铜针刺向他的命门。
裁魂剪自动飞旋护主。剪刃斩断青铜针的刹那,漩涡核心浮出枚刻着"赦"字的血玉璜。林秋握住玉璜时,三更的最后一记钟声响起,整个地宫的时间开始倒流——女尸的凤冠霞帔退为嫁衣样片,太子尸融化的身躯重新拼合,而林秋的魂骨正一片片飞回祭坛。
母亲左瞳的焦尾琴纹突然流转。她残存的魂力将《缀魄帛书》残页抛向林秋,自己则扑向正在复原的太子尸。当帛书触及血玉璜的瞬间,璜身迸发的青光凝成柄刻满《破咒诀》的玉斧。林秋挥斧斩断祭坛锁链时,斧刃带起的风暴将太子尸还未闭合的头颅劈成两半——颅腔里滚出的不是脑髓,而是三百颗用林氏女眉心骨磨制的算珠。
仙台废墟突然升起青铜巨门。门环吞脊兽的瞳孔映出血月将沉的画面,林秋在门扉将闭的瞬间掷出玉斧。斧刃卡住门缝的刹那,他看见门后跪拜着无数代太子尸的虚影,而母亲们被缝在尸衣里的魂魄,正在门缝透出的天光中逐渐透明。
最后一缕三更风掠过地宫。林秋抱着褪去嫁衣的母亲残魂跌出皇陵,黎明前的星光照见手中紧握的物件——半枚染血的青铜顶针,内圈新浮现的谶语正在渗血:"魂归七杀位,魄散九阴时"。东方泛起的尸青色朝霞里,焦尾琴的最后半根弦丝突然崩断,弦音震碎了百里外某座无名新坟的墓碑,碑下露出一角绣着《缀魄帛书》终极章的殓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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