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传来李三老爷迟疑的问话:“什么二两人参?”朱氏此时少了许多顾忌,看着李三老爷冷冷地道:“当年大姑娘的娘病重,医者说要用二两人参做独参汤,问遍族里的都说没有,等过了一日,这几位的太太可就来大姑娘的娘床前炫耀,说自家打了什么好首饰,做了什么新衣衫,你姐姐,从生下来到现在,哪受过这样的气?她竟是被气死的。”
气死的?李三老爷头一次听到这话,眼狠狠瞪住四老爷他们:“她说的是不是真的?”四老爷觉得腿肚子都在转筋,又被李三老爷这一瞪,心里顿时慌乱起来,七老爷已经开口了:“哎呀舅舅,前头六嫂还有那么多的首饰嫁妆,顺便拿一件外面当当,别说是吃二两人参,就是二斤也够了,她这样说,不过是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。”
这话说的对,李氏当年的嫁妆可是一分一毫都没动,朱氏早预备好了话,听到这话,用手理一理袖口,闲闲开口:“当年大姑娘的娘心疼女儿,说现在穷了,只怕置办不起嫁妆,要把这份嫁妆留着给大姑娘,好让她日后长大去赵家做人,谁知这话也被那些人拿来说,在病人床前说什么她手里有钱不拿出来花,大姑娘的娘这才一病不起。”
说着朱氏不等他们开口,又加了一句:“好在当年大姑娘的娘没有把嫁妆拿出来花用,不然今日舅老爷来了,还不能原样还了嫁妆呢。”李三老爷被这番话的面红耳赤,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,初来时满心只想着把甥女接走,那些钱财都是自己的,到了现在,只觉得自己猪狗不如,放声大哭起来。
朱氏听到他大哭,哼了一声:“舅老爷若想要令姐的嫁妆,就遣个小厮进去说一声。”至于这两位,朱氏面色一变:“还不给我把他们赶出去,日后再有人放他们进来,都给我回去吃自家的!”说完朱氏看也不看他们,转身带着杨妈妈走了,也不管身后传来各种热闹的声音,有咒骂,有厮打,朱氏听的一阵畅快,咬紧牙关,为了续宗也必要半点不让。
杨妈妈上前扶住她,小声地道:“太太,大姑娘那里?”朱氏叹了一声,什么都没说,杨妈妈跟在她身后,丫鬟们也随在她背后,一行人默默无声地往朱氏的屋子走,守在门口的丫鬟看见她过来,刚要掀开帘子,朱氏已经停下脚步转身:“走,我们去瞧瞧大姑娘。”
婉潞住的地方就在朱氏上房后面,走廊尽头,有一道小门,从那里转进去,过了个小小巷道,一道月洞门里,就是婉潞住的院子。
院里满植花木,一株桂花树刚长出叶子,数杆修竹旁边,就是婉潞住所,卧房分成内外,外面放着书架笔墨,专供起坐,另一间塞的满满当当,都是婉潞的嫁妆,只等佳期一到,这些嫁妆就随着主人一起上京。此时那间屋子被打开,婉潞站在那里,一脸的倔强难过,吩咐丫鬟们:“都快抬出来,点点清楚,哪些是当初太太送来的,哪些是娘的嫁妆,千万别混了。”
春燕夏妍两个大丫头在那里劝说,只是怎么也劝不动,四五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本就只听婉潞的话,三人一伙,两个一组,在把里面的箱笼往外抬。
朱氏扫一眼,没看见吴妈妈,想是婉潞让她下去歇着了,眉头一皱,说出的话已经带了嗔怪:“大姑娘,你这是做什么?”婉潞只看着这里,没注意到外面,听到这话才回头,那神色依旧倔强:“太太,把娘当初送来的嫁妆都还了李家,日后和李家再无瓜葛。”
话刚一说完,婉潞的眼泪已流了满脸,朱氏不由也鼻酸,上前拍着她的肩,杨妈妈已经在那里喝了:“大姑娘年纪小不懂事,想到一出是一出,你们难道也没规矩了不成?还不快些把这些箱笼都抬进去,好好收拾起来,闭锁严紧了。”
夏妍已经开口了,话里饱含着委屈:“杨妈妈,我们也曾劝姑娘来着,只是姑娘今儿实在……”说着夏妍怯怯地看一眼杨妈妈,春燕年纪比夏妍小了一岁,平时婉潞对她更好些,听出夏妍话里全是委屈,也跟上一句:“杨妈妈,您老不是常说,我们做丫鬟的,姑娘喜就喜,姑娘悲就悲,哪敢……”
说着头一低,接着抬头,眼里的怯意比夏妍还要多一些,嘴里的劝字不敢说出来,杨妈妈见朱氏已经扶着婉潞进去,双手叉腰让小丫鬟们把箱笼搬进去,重新拿锁锁好,这才转身对面前的这两个丫鬟,伸出手来一人额头给了一指头:“你们俩少和我打花呼哨,姑娘做了错事,你们服侍的自然也有罪,要知道姑娘好你们才能好,什么敢劝不敢劝,我看啊,不过是你们俩也想这么做?”
春燕夏妍对看一眼,双双上前拉住她的胳膊,一副撒娇的样子,杨妈妈拍一拍她们的脸:“你们俩啊,生生被姑娘疼坏了,日后姑娘出了嫁,你们跟了去,都这样怎么做姑娘的臂膀?”
春燕夏妍听了这话,脸上神情阴晴不定,这样陪着姑娘出嫁的丫鬟,不是预备给姑爷做小,就是要嫁给管事的,一生一世,一身荣辱,全系于姑娘身上。她们虽然知道,但心里的想法还是千差万别的。
杨妈妈见她们脸色,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,只是这种事情,不是自己能做主的,做了人家奴仆,自然是主人怎样就怎样,推一下她们的肩:“进去吧,太太和姑娘进去这么久,话也该说的差不多了,伺候着。”
悔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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