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暖阁深处,巨大的龙纹软榻之上,沈知白姿态慵懒地斜倚着。她似乎对殿外凝固的紧张气氛浑然未觉,纤细莹白的手指间,正拈着一枚刚从冰鉴中取出的岭南荔枝。那荔枝外壳鲜红欲滴,衬着她指尖用凤仙花汁精心染就的丹蔻,红得愈发惊心动魄。她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在荔枝壳上掐开一道缝,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随意。
鲜红的汁液,如同滚烫的血珠,猛地迸溅出来。几滴恰好落在龙榻旁矮几上那幅墨迹未干的《墨龙图》上。朱砂晕开,迅速在宣纸上洇染开来,恰恰浸透了画中墨龙那只尚未点睛的右目。墨色的龙身,猩红的龙睛,瞬间透出一股择人而噬的狰狞暴戾之气。
“……陛下,”杨廷和苍老的声音终于响起,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,试图穿透那层无形的威压,“改道爪哇……海程凭空多出二十余日……今岁苏杭生丝价已一日三涨,若再延误,恐生民变,动摇……”
“爱卿,”沈知白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,如同冰珠坠玉盘,轻易截断了杨廷和后面所有关于“商利”、“民变”的陈词。她并未抬头,目光似乎专注于指尖那颗被剥开一半的荔枝,汁液顺着她修剪得极圆润的指甲缓缓淌下。“可知这荔枝,为何非得连枝摘取,才得鲜美?”
她指尖微微用力,将那连着枝叶的荔枝蒂举到眼前,迎着暖阁内明亮的烛光。那荔枝枝桠的断口处,平滑如镜,绝非寻常刀剪所能为。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,断口木质纤维的纹理间,赫然可见极其细密、若隐若现的龙形暗纹!
“咳咳咳!咳咳……”一直垂首站在杨廷和侧后方的工部尚书,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、几乎要将肺腑都咳出来的呛咳。他慌忙用袖子掩住口鼻,身体筛糠般抖动,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荔枝断口,瞳孔深处是无法掩饰的骇然!他认得那切口——那纹路,与三日前深夜,他亲手用特制金错刀为女帝朱批密旨封上火漆时,刀锋在火漆上留下的暗记,分毫不差!而那道密旨,此刻正以无人知晓的方式,牢牢别在泉州港某艘即将远航的宝船主桅杆顶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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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知白似乎全然没注意到尚书那几乎要背过气的呛咳,唇角勾起一丝极淡、极冷的弧度。她指尖轻轻一弹,那颗剥好的、莹白如玉的荔枝肉,轻盈地脱壳而出,“嗒”一声,落入旁边一个纯金打造的承露盘中。那圆润的果肉在盘底弹跳了两下,最终竟诡异地静止下来,与盘中另外几颗先前剥好的荔枝果肉一起,摆出了一个清晰无误的形状——北斗七星!
盘底并非光滑一片。金盘内壁,用极精细的阴刻手法,浅浅雕琢着蜿蜒曲折的海岸线、星罗棋布的岛屿和标注着水深的细密数字,赫然是一幅微缩的东南海域航海图。
好的,这是续写内容,聚焦展现女帝沈知白的魅力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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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龙鳞隐现泉州港 丹蔻轻点生死局**
扬州城外,官道蜿蜒如巨蟒,晨雾尚未散尽,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湿冷气息。裴砚之胯下的乌骓马四蹄翻飞,几乎不沾地,将扬州城抛在身后,化作地平线上一个模糊的灰影。犀角筒紧贴着他的心口,那里面拓印下的烽火台残片、焦痕与血渍,仿佛一块烙铁,烫得他心神不宁。那半座烽火台,指向的正是东南官道上至关重要的“望海驿”。
前方官道拐角处,一队看似寻常的商旅马车正不紧不慢地行进。车轮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,发出沉闷的吱呀声。然而,裴砚之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领头商人腰间悬挂的那枚羊脂玉佩。玉佩温润,在熹微晨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,但吸引裴砚之的并非其材质,而是上面精雕细琢的缠枝莲纹——那莲瓣卷曲的弧度、叶脉勾连的走势,分明是海舶司御用匠人独有的“浪里藏针”刀法!寻常商贾,绝无可能拥有此物。
更可疑的是车辙。泥土官道昨夜刚被细雨浸润,车辙印本该清晰却浅显。可眼前这队马车的车辙,深得惊人,几乎陷入泥中半尺,轮轴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这哪里是运送丝绸茶叶?分明是装载着重如金铁的货物!
“拦下!”裴砚之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瞬间刺破了清晨的宁静。他身后的羽林卫如同离弦之箭,玄甲黑骑化作数道黑色闪电,无声无息地包抄上去,瞬间将车队围得水泄不通。冰冷的刀锋出鞘,在薄雾中反射着慑人的寒光。
领头商人脸色骤变,强作镇定地拱手:“官爷,小的们是正经贩茶的,有路引……”他话音未落,裴砚之的马鞭已如毒蛇吐信,精准地卷向他腰间的玉佩。
玉佩入手微凉。裴砚之拇指指腹在缠枝莲纹最繁复的莲心处用力一按——那看似浑然一体的玉璧,竟发出极轻微的“咔哒”声,莲心处弹开一道细如发丝的缝隙,露出里面卷得极紧的一小片桑皮纸!纸上密密麻麻,全是蝇头小楷,记录着日期、船号、货物重量以及一个触目惊心的标记——“银鳞”。
果然是海舶司内部的密报!这“银鳞”,指的正是海舶司密探专用的银鳞镖标记!私盐、官画、海舶司密探……层层迷雾之下,一条直指帝国航运心脏——泉州港的黑线,已昭然若揭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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