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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州城,粉墙黛瓦在晨光中错落有致,悠悠的吴侬软语在街巷间流淌。谢家,这座在苏州颇具声名的商贾之家,历经数年的苦心经营,已然今非昔比。如今,谢家的货船扬起风帆,浩浩荡荡,已经能够畅通无阻地直达汴京,将江南的丝绸、茶叶、瓷器等奇珍异宝,源源不断地运往繁华的北方都城。
谢承业,这位谢家的当家主,在汴京最热闹繁华的地段,开了一家气派非凡的“承业行”。这里,成了谢家在北方的商贸枢纽,每日人来人往,车水马龙,热闹非凡。柳氏,这位精明能干的女子,带着儿子谢安长住在汴京,全心全意地打理着生意。她身着华丽的服饰,举止间尽显干练与精明,已然成了货真价实、说一不二的“谢老板娘”,将“承业行”经营得风生水起,在汴京的商界稳稳地扎下了根。
而在苏州老宅,林婉清带着三个女儿,守着这一方宁静的天地。日子,就像平静的潭水,波澜不惊。庭院里的花草树木,随着四季的更迭,默默地演绎着生命的轮回。
谢语,不知不觉间已经十五岁了,出落得亭亭玉立,恰似林婉清年轻时的模样,温婉娴静,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江南女子特有的韵味。她的眼眸清澈明亮,仿佛藏着一汪清泉;她的笑容温柔甜美,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,让人看了心生欢喜。上门提亲的媒人,如同过江之鲫,络绎不绝。这一日,又有一位媒人登门,言辞恳切地说道:“谢夫人,这次说的可是本地知府家的公子,那公子一表人才,知书达理,与谢小姐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。这门亲事若能成,那可是亲上加亲,往后谢家和知府家相互帮衬,在苏州城可就更有脸面了。”
林婉清听着媒人的话,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,心中却暗自思忖。她深知,女儿的终身大事,事关重大,容不得半点马虎。自己一向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。对知府的儿子全无了解,也不敢轻易就应下这门亲事。她本想等谢承业回来,夫妻二人好好商量一番,毕竟这是女儿一生的幸福。于是便修书一封让商行伙计带给谢承业,可左等右等,只等来谢承业让人捎回的一封信。信上的字迹,依旧刚劲有力,却透着几分冰冷:“婚事由你做主,不必问我。”
林婉清看着信,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,心中一阵寒凉,仿佛被一层冰霜笼罩。这些年,谢承业为了生意四处奔波,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。就算回来,也多半住在柳氏打理的新院里,与她和孩子们聚少离多。曾经的夫妻情深,在岁月的消磨和生活的琐碎中,渐渐变得淡薄。自己接连生下三个女儿,虽然谢承业嘴里没有说过什么,看他对待女儿与儿子的态度,却是有着迥然的不同。
偏院的海棠花,在春日的暖阳中又一次绚烂绽放,如云似霞,美不胜收。林婉清带着小女儿谢玥,静静地坐在花下。微风拂过,花瓣如雪般纷纷飘落,洒在她们的肩头。谢玥像一只欢快的小鹿,在花丛中追逐着蝴蝶,银铃般的笑声在庭院里回荡。
林婉清望着女儿活泼的身影,思绪却飘向了远方。忽然,她轻声说道:“玥儿,来,娘教你认认哥哥的样子。”
谢玥停下脚步,好奇地跑了过来。林婉清从箱子深处,小心翼翼地翻出那张泛黄的画像。画像上的阿楠,还是两岁时的模样,粉雕玉琢,胖嘟嘟的脸蛋,大眼睛水汪汪的,十分可爱。他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袄,手里拿着拨浪鼓,笑容灿烂,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阳光。
谢玥接过画像,仔细地端详着,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好奇:“这就是哥哥吗?哥哥会回来吗?”
林婉清轻轻抚摸着画像,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坚定:“会的,一定会的。等你爹的船开到北方,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了。”她的声音,虽然轻柔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此刻,在遥远的汴京码头,谢承业正站在那里,望着一艘艘“平江号”货船有条不紊地装货。码头上,人来人往,嘈杂喧闹。搬运工们喊着号子,将一箱箱货物扛上货船。船帆在风中猎猎作响,仿佛在诉说着即将远航的壮志豪情。
柳氏,身姿婀娜地走到他身边,手中拿着一件披风,轻声说道:“老爷,听说北方不太平,到处都在打仗。要不,今年就暂停去雄州的商队吧,万一出了什么事,可就麻烦了。”她的眼神中,充满了关切与担忧。
谢承业微微皱了皱眉头,摇了摇头,目光坚定地望着北方的方向,说道:“越是战乱,货运的利润就越大。那些达官贵人,在乱世中更需要南方的奇珍异宝来维持他们的奢靡生活。再说……”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,“那边的军营里,或许有人见过阿楠。”
这些年,无论生意多忙,寻找儿子阿楠始终是他心中最深的牵挂。哪怕只有一丝希望,他也绝不放弃。他相信,只要坚持不懈,总有一天,能与儿子重逢。
然而,他并不知道,他心心念念的儿子阿楠,此刻正身处那片风沙弥漫的军营之中。阿楠已经长大,经历了无数的磨难与困苦,在战火的洗礼中,逐渐成长为一名坚毅勇敢的少年。他的眼中,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沧桑。在那遥远的北方,他也在思念着自己的家人,期待着有一天能回到温暖的家中 ,与亲人团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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