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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梅的冷香裹着京城的寒风,卷过谢府暂住的客舍朱窗,屋内却暖得让人忘了屋外的凛冽。谢承业指尖捏着张烫金地契,指腹反复摩挲着“永宁坊”与“五进宅院”几个字,眼底是压不住的舒展。他将地契递到林婉清面前,声音里带着几分商人的考量与父亲的细致:“就定这处了,前院待客、中院住人、后院辟花园,还有两侧的跨院能当书房与绣房,规制虽比不得周将军府的气派,却也够宽敞——跟咱们苏州的老宅差不多大小,浩楠住惯了,云溪姑娘嫁过来也不觉得局促。”
林婉清接过地契,目光扫过上面“占地三亩”的标注,想起前日跟着管事去看宅院时的光景:朱漆大门外立着两尊汉白玉石狮子,进门是青石板铺就的庭院,栽着两株百年古槐;中院的正房挑高宽敞,雕花窗棂透进的光足够亮堂,连廊下的柱础都刻着兰草莲纹;后院的花园里还有口老井,井边种着一片翠竹,旁边留着块空地,正好能让云溪种些花草。她轻轻叹口气,指尖拂过地契边缘:“总算能让孩子们住上自己的家了。自打我们从苏州过来,咱们一家子就挤在客舍里,语儿、研儿和玥儿昨天还念叨,说想有间自己的绣房,把苏州带来的丝线都摆开。”
“明日就让管家去置办些家具和摆件,”谢承业笑着补充,“咱们的生意遍布全国,在京城置办宅院本就该体面些,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们亏待了浩楠,更不能委屈了未来的儿媳。”
话音刚落,门外就传来轻缓的脚步声。谢浩楠一身月白锦袍,腰间系着墨色玉带,肩上还沾着些屋外的寒气,手里却小心翼翼捧着个描金漆盒——盒身雕着缠枝莲纹,边角裹着银箔,一看便知是精心挑选的。他进门躬身行礼,声音沉稳:“爹,娘,我这就去周府,把下聘的日子告知将军夫妇。”
林婉清连忙上前,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落尘,目光落在那漆盒上,眼底满是笑意:“你把咱们在京城置办宅院的事也跟周夫人提一句,请她们日后常来串门。”
谢浩楠点头应下,指尖轻轻碰了碰漆盒,里面的碧玉梅花簪与苏绣香囊仿佛还带着苏州的温软。他想起前些日子在苏州首饰阁的场景。掌柜的捧着那支碧玉簪,语气满是郑重:“公子您看,这玉是昆仑山的籽料,温润通透,簪头的梅花雕了细雪纹,每一片花瓣都要雕工用小刻刀细细打磨,整个苏州城也找不出第二支。”当时他便一眼相中,想着云溪的眉眼温软,戴这支簪子定是极美的。
周府的大门依旧气派,朱漆门板上镶着铜钉,门房见是谢浩楠来,连忙笑着迎上来:“谢公子快请进,将军和夫人刚还念叨您呢。”一路穿过庭院,绕过栽着腊梅的回廊,刚走到月亮门,就见廊下站着个浅绿衣裙的身影——正是周云溪。她许是刚从花园回来,发间别着朵新鲜的腊梅,浅绿的裙摆上还沾着点细碎的花瓣,见了谢浩楠,耳尖先红了,连忙屈膝行礼,声音轻得像羽毛:“谢石哥哥。”
“云溪姑娘。”谢浩楠停下脚步,目光落在她发间的腊梅上,只觉得那点艳色衬得她肤色更白,眉眼更软。他一时忘了先说正事,只把手中的漆盒递过去,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:“从苏州回来时,给你带了点东西,你看看喜不喜欢。”
周云溪接过漆盒,指尖触到冰凉的漆面,心跳骤然快了几分。她在廊下的石凳上坐下,指尖轻轻掀开盒盖——先映入眼帘的,便是那支碧玉梅花簪。玉色温润如春水,簪头的梅花栩栩如生,花瓣边缘的细雪纹在光下若隐若现,连花萼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。她忍不住伸手拿起簪子,指尖传来玉的凉意,却让心头暖得发烫。
“这支簪子……”周云溪抬头看他,眼里闪着细碎的光,像盛了星光,“谢石哥哥怎么知道我喜欢梅花?”
“在苏州时见它,便觉得只有你戴才好看。”谢浩楠在她身旁坐下,声音放得轻柔,“若是你喜欢,往后我再让苏州的工匠定制,把你喜欢的纹样都雕上去。”
周云溪听着这话,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,连忙低下头,目光落在漆盒里的另一样东西上——那只淡青色的苏绣香囊。半月形的缎面上,银丝绣的梅枝蜿蜒伸展,枝头缀着几朵浅粉的梅花,银丝在光下泛着细微的光泽,像是月光洒在梅枝上;梅枝间还绣着几星青苔,针脚细得几乎看不见。她拿起香囊放在鼻尖轻嗅,一股清冽的香气缓缓散开,不似府里常用的熏香那般浓烈,却带着股沉静的暖意,让人闻着便觉得安心。
“这香囊的针脚好细,”她指尖抚过香囊上的梅枝,语气里满是赞叹,“定是花了不少功夫。”
“苏州的绣娘说,每一寸都要绣十八针,单是这梅枝就绣了三天。”谢浩楠看着她认真的模样,唇角不自觉弯起,“里面装的是龙涎香,能留香三个月。你戴在身上,往后走在路上,我闻着香味就能找到你。”
这话里的亲昵让周云溪脸颊发烫,她刚要开口,就见谢浩楠又从袖中取出个锦盒,递到她面前:“还有,语儿、研儿和玥儿也给你准备了礼物,都是她们亲自制作的小玩意儿。”
周云溪连忙接过锦盒,打开一看,里面的东西满满当当:一方绣着兰草的素帕,针脚虽不如苏绣精致,却透着股天真的灵气。
“这是语儿绣的”谢浩楠一一介绍。
一把山水扇面,墨色的山水间点着几朵小红花,笔触稚嫩却鲜活。
“这是二妹研儿的作品。”
最可爱的是一个小兔子瓷哨,白瓷的兔身圆润,眼睛是用青釉点的,轻轻一吹,便发出清脆的“啾啾”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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