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碗很沉,边沿有几个小小的缺口。茶汤是浑浊的棕红,看不到半点绿色,闻着有股浓烈的、类似树根和炒糊的粮食混合的味道。
我捧起碗,试着喝了一小口,慢慢地品着。
一股极苦、微涩,并带着一股烟熏火燎气的味道瞬间占领了整个口腔,完全不是平日里喝过的茶滋味。它更像是一种“燃料”,粗粝地划过喉咙,但咽下之后,舌根却泛起一丝奇异的、淡淡的回甘。
旁边的棒棒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,道:“老师,头回喝我们这个茶撒?看都看得出来,你不是喝这个嘞人!你想喝茶嘛,该去对面街噻!”
街对面有一家茶楼,人声鼎沸,座上还有讲评书的,正是个消遣好去处。
我端着碗,冲那棒棒晃了晃,道:“跑海张帆子,不是啥讲究人面,这茶才适合我,好味道,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,就属今儿这茶最合胃口。”
说完,仰头将大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,旋即抹去嘴角茶渍,道了一声“好茶”,摸了枚五毛钢镚按到桌上,冲着那棒棒一拱手,起身离座,继续向山城深处行走。
身后便有棒棒窃窃私语。
“啥子来头哦?”
“看这个架势堂,怕是跑江湖的哟。”
“袍哥人家啊?还喝得惯我们这种粗茶?”
“不是在装舅子,就是在摆谱子,肯定是约了人要对头。”
“还对头?搞得像特务接头一样。”
“江湖上的买卖,见不得光,跟特务也差球不多。”
“你说他这副扮相,像是做啥子买卖的?该不会是吃药的吧?”
“扯耙溜!关你龟儿子啥子事?快点爬起来,做活路喽!”
沿街而上,脚下是青石板路,被无数双鞋底磨得油亮。
刚下过雨,石缝里积着浑浊的水,踩上去溅起细小的水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