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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辞肺都要气炸了。
他在脑子里骂骂咧咧:这个刀砍不进水泼不进的傻蛋,这个墨守成规不知变通的蠢货!这个嘴里吐不出象牙,一天到晚就知道气他的混蛋!
楚辞处于某个暴走的临界点,再呆下去他真的要说出无可挽回的话了,于是他径直抽身起来,也不搞完最后一点事情,扯过床头的风衣就开始系腰带。
诺维尔的手指动了动,擦过楚辞的腰侧,似是依赖,似是挽留,但最后什么也没做,垂在一边不动了。
楚辞暴躁的不行,穿错了两颗扣子,他粗暴地系上最后一颗风纪扣,然后抽过腰带,大力勒紧系好,砰地一下拉开门,给办事员打字发消息:“过来接我。”
诺维尔没有动。
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体贴周到的模范雌君,他应该立马起身,接过雄主的风衣,为他穿上扣好,然后恭谨的送他出门。
但是诺维尔没有动。
他蜷缩在床上,医院的床是很小的单人诊疗床,前线物资紧缺,床板上只垫了薄薄一层棉絮,睡上去有些硌人,他侧着身子缩在被子里,半张脸埋在并不柔软的枕头上,连呼吸都变的轻微。
楚辞已经走到了门外的走廊上,长靴将地板踩的吱吱作响,鬼使神差的,他回头看了一眼。
这方狭小的囚室吊着盏老旧的白炽灯,光芒惨白刺眼,像实验室或者审讯台上的灯光,墙还是清水泥的,没有涂漆,和窗外那一方巴掌大的天空一个颜色。
诺维尔盖的被子也是惨白的,是那种医院里浆洗过和多次,已经起球发毛的被子,他睡着排骨架的铁艺床,铁架生锈掉漆,变成了脏兮兮的灰黑色,比窗外的天空还要暗淡。
在这样一番惨淡的色彩里,诺维尔那头漂亮的银发也显得暗淡,整一副灰白破败的景象。
楚辞停下脚步。
他的眉头越皱越紧,拧成了深深的沟壑。
他想:这不应当,不该是这样的。
诺维尔就算冷淡了些,木讷了些,也从来不是这样的,他银色的长发应该像月光那样皎洁,他苍青的眸子应该像松柏那样坚韧,而不是在这样一方病床上,像一颗枯死的树。
楚辞叹息一声。
他的火气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,怎么也生气不起来了。
对着这样的一个诺维尔,这样一个苍白的,脆弱的,随时要枯死一样的诺维尔,楚辞该怎么生气呢?
他翻出手机告诉办事员不用来了,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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