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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承天极力卫护合船之人的身家性命,可是人家并不领情;只有赵碧儿伤心欲绝看着这小师弟在茫茫大海中,惊涛骇浪中生死以之,仿佛无所畏惧!——其实,不是的,世人皆有畏死之心!袁承天有时也怕,可是大义面前有得退缩么?在生死关头,袁承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,心想:人生世间,所为何来?有人碌碌无为,一生无求无得,空活百岁,如草木随生随灭;有人高风亮节,生如小草,命如铁石,为大义生,为大义亡,其浩然正气充塞于天地也!虽然人人命如小草,但不屈之心常有!看万古如一日,身在乾坤宇宙如沧海一粟而不可得!人虽寒微,应有不屈之心,常遇坎?而不自妥,是为君子!
今时今地今人,袁承天虽见人心之恶,然并未放弃爱人之心,否则以他之武功修为尽可弃全船人之性命不管,而得已全身而退;可是他都不能,因为他悲天悯人,所以才舍生忘死也要护船上之人周全。世间这样的人本不多,然而却有,亦如袁门中人,秉承袁督师之遗志,不忘故国之恨。此时此地此人,海天上空仿佛又是惊雷,有语声传来:一生事业总成空,半生功名在梦中。死后不愁无勇将,忠魂依旧守辽东!
忽然一个大海浪扑来,将甲板打得喀喀作响。袁承天用手掌舵,不料这波大海浪过后,从大海中一条大鲨鱼跃海而出,扑到甲板上,向着袁承天冲去。它极是凶恶,张嘴便向袁承天咬去。袁承天正极力掌控方向,不意有物冲来,睁眼见是鲨鱼,不料它张嘴咬住他的腿脚,痛得他身子一抖,汗珠滚滚而下,可是他却不出声,因为有苦痛也要一个人承受,不让别人见到,他从来都如此。
船上的几个船夫见状,不能不出手,因为再不出手,便真是船毁人亡了。他们拥到切近,有船夫操起铁锚向那凶恶的鲨鱼头上狠狠击打。那鲨鱼极为庞大,不意有人敢冒犯于己,一个甩尾将那名船夫直拍出大船,凌空一个跟头,落入大海中,就此不活了。其它船夫见这鲨鱼伤人性命,伙伴殒命于倾刻,个个眼红心痛同伴就此而死。一时个个争先,人人踊跃奋起手中的木棒,向着那鲨鱼毫不留情打杀。鲨鱼见状,仰天长鸣,鱼尾一个甩来,又将余者几名渔夫尽数送入茫茫大海。他们便一起葬身茫茫大海之中了。袁承天见这鲨鱼凶狠异常,竟将那几名苦命船夫竟数杀死,不禁心中愤怒异常,他们皆为良善之辈,却遭此飞来横祸,岂不让人心悲。他从背后掣出轩辕神剑,见这恶鲨冲来,更不加思索,右手一挥,半空中一个耀人二目,砭刺肌腹,隐隐生痛。袁承天看准时机,一剑刺入鲨鱼的肚腹。鲨鱼受痛,忽地一个甩尾狠命向袁承天头脑拍去。袁承天受力不由身子闪动,险些跌倒,幸亏他下盘功夫扎实,晃了晃又稳位身形。
袁承天此时手不受控制,大船失去方向,向着一处海中暗礁撞去。耳中只听一声巨响,大船船头尽毁,甲板上涌上大量海水,不刻已淹至腰身。袁承天回看赵碧儿,见她已被大雨淋得不堪。他心中一动:我要救师姊和大师兄,——虽然大师兄不仁,我却不能不义!他跃身赵碧儿身畔,一掌向白凤城头脸击去。白凤城只觉一股杀气袭来,只有放手躲避,否则非受重伤而死。他眼看爹爹白碧尘。这倒不是白碧尘不出手,因为傅传书见有机可乘便挥掌偷袭白碧尘。白碧尘怎么也未料到这个堂堂昆仑派大弟子会忽起暗算,行此下三滥手段对付自己。他终究还是大意了一点,殊不知世间人心最恶,人心最难揣度!傅传书一掌击中他的膻中穴。一时之间白碧尘气息逆转,仿佛不受控制,情知不妙,便盘膝打坐,运功调息,因为这是让真气走入正道的不二法门。人在调息运功最忌有敌人厕身其间,只要一根小手指触动运功调息之人,那么这人必走火入魔,筋脉尽毁,气断人亡,是以必须有人护卫在侧,不受干挠。白凤城已跃身而来,顾不得赵碧儿,他总然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置父亲于不顾吧?
傅传书便要一掌毙了这魔头,怎耐此时一个大浪冲来,将他打个趔趄,还好他下盘功夫极好,才没有跃倒。袁承天见大船之舷有几艘小船是行海之人以备不时之需,他挥剑斩断铁链,抛入大海,转身抱起赵碧儿跃身而下,落在小船中央。小船蓦然受力,便起起沉沉晃了几晃,还好袁承天稳住船身,向傅传书招手大声道:“大师兄,你还不跃下?”傅传书只有打消杀人念头,跃身而下,落在小船船头。小船吃重船头沉了沉,又恢复正常。
这时天空阴沉,雨滴小了,可是又起风浪,冲得小船四下转悠。袁承天搬动木桨,四下划动,向前方一个黑黝黝小岛而去,因为远黑夜中看不直切,但依稀可见岛上树木参天。他心中不由一动,似乎似曾相识。他用力划桨。傅传书借着海上微光看这个宅心仁厚的小师弟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心中泛起一个念头,世间只能有我们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人,我们决不可以共居天地之间,否则碧儿必定喜欢他,那我呢?——决不可以让袁师弟得意于碧儿,否则我算什么?以后我这个大师兄在昆仑派中还有威望么?想到此处,他心一横,见海天之茫茫,眼见前方有海岛,一旦登岛,便没有杀他胜算。他已下定决心,一不做,二不休,杀人为先。
赵碧儿回头见傅传书神情有些怪异,可见咬牙切齿,便叫道:“师兄,你要干么?”傅传书冷笑笑连连,道:“不做什么!”他话音一落,一掌切在袁承天肩臂。袁承天一心一意划船,毫无戒备,受了这掌,落入茫茫大海之中。傅传书犹不解气,又操起手中匕首掷向海中的袁承天。赵碧儿见师兄如此作为,气愤地说不出话来,正所谓:我不杀伯仁,伯仁因我而死。可不是么?正因为傅传书心系于她,所以因爱生恨,否则何至于同门相残呢?
袁承天未想到师兄会背后伤人,全然忘了这几年的同门之谊。他在海水中起起沉沉,眼见傅传书和赵碧说划动小船渐行渐远,向着前方的小岛而去。他的心沉了下去,想起几个字恩将仇报,这世道果然人心不古,怪之怪自己太过宅心仁厚,人家却完全不领情。他正思想之间,忽见海中又有一艘小船向他所沉方向划来。黑夜微光可见是白碧尘和白凤城父子二人。他们见到海水中的袁承天,先是一惊,后来一喜,后来白碧尘仰天哈哈大笑道:“原来你浑小子也有今日,可见老天有眼!”袁承天不以为然道:“我舍身救你们,你们却毫无心肝,幸灾乐祸,岂是人哉?”白碧尘闻言用木桨一拍船舷,大怒道:“生死临头你还嘴硬?只怕生死由不得你!识相的话向我白碧尘求饶,自承自己的过错,自栽一臂以谢其罪,否则可难说了!”
袁承天见他说的理直气壮,仿佛别人都是为恶不仁,他反倒大仁大义,心中不觉有气,世上多有无耻之人,可是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却少见。白碧尘见他不答话,看着袁承天衣衫尽湿,非但不心生怜悯,反而欲其速死!他长嘘一声,心中说不出的苦痛,仿佛他在这世上人人厌恶,多余的!他适才在大船上全力施为,只为护卫全船之人性命,可是现在他们非但不感激于他,反而人人要他死!他能不伤心,原来世上人心险恶啊!
白碧尘见他默无言语,以为他有意首肯,便道:“浑小子,你要想清楚,人之一念之间是天堂,抑或是身入地狱皆由你一念所至,你可要三思而后行,否则后悔便晚矣!”袁承天道:“世上多有言而无信的人,可是我却不能。我决然不会做出有辱师门的无耻之事!”白碧尘闻言冷笑连连道:“浑小子,你不惧死,倒是有风骨,倔强的很啊?好的很,老夫身为一派宗师,也不能难为晚生后辈,你既要死,那么老夫便让你求仁得仁,如你所愿!”他说完此话便与白凤城二个划桨扬长而去,竟不回顾。原来世上人心冷酷如斯!袁承天见他们远去,不再怨恨,心想生死由命,富贵由天,这一切都交于上天安排吧!
忽然一个巨浪打来,一头鲨鱼带领另条鲨鱼急急冲来。先头这鲨鱼便是被袁承天轩辕神剑所伤,现下还血流不止,但是它还努力前行,后面自是它带领前来打架的伙伴。这两个家伙一路冲波踏浪,气势汹汹而来,似乎要将袁承天这个仇家置之死地而后快。袁承天见状心想:世上恶人尚且不怕,我还怕你们两个东西!”
可是他终究忘了一点,在陆路闪展腾挪,是人便灵活无比;可是在茫茫大海中,人却不如,因为在海中这鲨鱼却是霸主,无物撼动,除却海鲸。这鲨鱼平昔一贯蛮横,见着鱼虾便肆无忌惮,都成口中之物;——岂料今朝却被袁承天轩辕神剑所伤,而且伤势不轻,是以带领凶神恶煞的伙伴前来寻仇,自以为这下这个浑小子必死无疑。
它们合伙而来,而且来者不善。袁承天纵手中有神兵利器,奈何身陷海水之中,难以闪展腾挪,如果身在船上,袁承天或有胜算,可是眼见情形退维谷,左右为难。袁承天仰首看天,但见苍穹依旧阴云密布,阴云中时不时又闪俺打雷,似乎还有一场大雨。
这两个鲨鱼似乎意气相投,默契的很,竟然一左一右两面夹击袁承天,似乎它们非要置人于死地而后快!但见海浪被它们击起丈余,气势迫人,如果换作一般人已然呼吸维艰,晕厥过去;但是还好——是他——袁承天因身有林正眠祖师所传正宗玄门的无上的不二法门内功心法,是以在海水冲击犹可闪展,虽不如陆路,但勉强可为。这两个鲨鱼见这少年不就范,更加疯狂,张展血盆大口,只见犬牙交错的森森牙齿,透出一股重重的腥气,可见这日它们没少吃小鱼小虾。袁承天用剑去刺这左边鲨鱼,但是水有阻力,去势劲道不比陆路,去势便缓。被右边鲨鱼看准机会,一口咬住袁承天肩臂,用力甩动鱼尾,势要咬下他的肩臂。海水中泛红,腥气又散发开来。袁承天痛得几欲叫出声来,但是他不可以,害怕惊动其它鱼族前来助阵分食,那可就不妙,便只有死的份了。
便在这生死关头,只见茫茫大海中一只大海龟踏波冲波,义无所顾顾地冲来。它的小脑袋高高昂起,嘶叫着什么。便见海中又涌出十几只硕大无比的海龟,跟随它前来。袁承天听闻海龟叫声,转头之间见这为首的海龟便是自己先前在浮烟岛上所救的大海龟,心中一震,心想:天助我也!
这为首海龟却便正是那年袁承天和丐帮帮主袁枚所遇之海龟,今日它在海中游戈,不意见到昔年恩人被两个鲨鱼欺负,似乎命在倾刻,焉有不怒,便前来搭救,不忘出声呼唤伙伴,因为它一个未必是两个凶恶鲨鱼的敌手,是以召伙伴同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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