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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元礼面如死灰,突然扑向最近的铜箱。女帝的金针比他更快,三枚连发钉住他的袖口、衣摆和幞头,将他固定成跪拜姿势。"何必着急?"女帝从箱底抽出一卷鲛绡,"你当年写给波斯商人的密信,用的可是上好的于阗茧绸。"
韩休突然暴起发难,算筹如箭矢射向女帝面门。裴砚之挥剑格挡,却见女帝早用金护甲夹住了所有算筹。"户部的算术朕领教了。"她将算筹排列成"贪"字形状,"可惜不如波斯人的记账法精妙。"说着展开鲛绡,上面用大食数字记载着巨额贿赂。
池水突然沸腾般翻涌。女帝发间的永昌印簪自动脱落,坠入水中时激起的波纹竟组成"平凡"二字。李淳风突然跪倒:"陛下通神!这是..."
"不过是磁粉遇水显形。"女帝指向池底,"当年沉船时,有人把磁石和账本一起封箱了。"她忽然扯下裴砚之的玄甲护心镜投入水中,镜面反射的月光照亮了更多沉箱,"看,那些铁锚正指着真相呢。"
裴砚之的剑"当啷"落地。在第七个铜箱里,他找到了父亲当年的象牙笏板——背面刻着完整的飓风预警记录,日期比正式奏折早了整整十日。
"麦气初盈时..."女帝抚过笏板上的刻痕,"原来令尊早预警过南风。"她忽然用金针挑开笏板夹层,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,上面蚀刻着完整的沉船坐标,"这才是真正的'飓风路径'。"
夜风送来莲香,暹罗莲竟在此时全部绽放。女帝立在满池月华中,石榴裙上的金泥纹样在波光映照下宛如流动的火焰。"诸卿现在明白了吗?"她将金箔抛向空中,任其飘向郑元礼,"二十年的沉冤,就像这些莲花——"
金箔突然自燃,化作火蝶停在郑元礼肩头。女帝的声音陡然转冷:"终会在真相的阳光下绽放。"
裴砚之拾起父亲笏板的瞬间,太液池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。羽林卫押着十几个被铁链锁住的人走来——全是当年参与沉船案的漕运官员。他们手腕上的镣铐,竟与铜箱里的铁锚是相同材质。
女帝从侍从手中接过金剪,亲手剪下一朵暹罗莲别在裴砚之甲缝:"明日早朝,朕要重审市舶司案。"她转向面如土色的群臣,忽然嫣然一笑,"对了,方才的'雪霞羹'里,朕让人加了点安神的药材..."
话音未落,郑元礼已瘫软在地。女帝拾起他掉落的鎏金鱼袋,倒出里面成堆的波斯金币:"瞧,连赃物都带着咸腥味。"她将金币撒入池中,惊起更多争食的锦鲤,"就让这些鱼记住,什么是真正的'永昌'。"
池心最大的铜箱突然自动开启,浮出一尊鎏金观音像。女帝合十行礼:"多巧,这是先帝赐给市舶司镇海的。"她转动佛像莲座,底座暗格滑出一卷名册——密密麻麻记录着二十年来的分赃明细。
李淳风的星盘终于停止转动。女帝望着归位的星辰轻声道:"天理昭昭,不过如此。"她忽然将名册抛向裴砚之,"裴卿,令尊在天之灵,可以瞑目了。"
最后一朵暹罗莲在晨曦中闭合时,女帝发间的血丝玉簪突然断成两截。她凝视着裂痕中渗出的暗红丝线,轻声念出《绣补记》的结尾:"'裂帛之声,实为天籁;补缀之功,方见匠心。'"
太液池的波澜渐渐平息,将二十年的秘密与崭新的黎明,一起揉碎在粼粼波光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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